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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轼行吕惠卿诰词不为讪谤奏(绍圣元年四月) 北宋 · 范纯仁
出处:全宋文卷一五五二、《太平治迹统类》卷二四、《东都事略》卷五九下、《通鉴长编纪事本末》卷一○五、《永乐大典》卷三四○一、《续资治通鉴》卷八三
臣方在病假,仍乞罢免,朝廷之事,不合与闻。然有未尽之诚,上觊少裨圣听。窃见全台言苏轼行吕惠卿诰词,言涉讪谤。伏缘熙宁法度,出于建议之臣,又州县奉行之际,多有过当。轼因行辞之际,遂至过诋惠卿。今台章揽归先朝,于事体不便。况今来言者,多是垂帘时擢居言路之臣,当事畏避,不即纳忠,今日观望,始有弹奏。若便施行其说,亦恐玷垂帘之明圣,妨陛下纯孝之至德。高士敦昔在成都,曾有犯罪;来之邵曾任本路监司,略无举发。及至太皇上仙,高士敦特旨改官,来之邵方以前事弹奏。又苏辙方执政时,曾为人所弹击,言者寻皆黜谪。当时台谏,略不辨明,及苏辙得罪,便云所谪太近。吐刚茹柔,率多此类,使朝廷赏罚过中,莫不由此。
又言:吕惠卿谪时,李清臣方为左丞,若言涉讪谤,清臣岂肯书诰行出?今旧臣惟有清臣在此,更乞询访。
乞重行屏窜吕惠卿奏(熙宁九年六月) 北宋 · 邓绾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六三四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二七六
吕惠卿罪恶之人,近因朝廷差官按治,抗章自列,尚敢凌蔑陛下股肱耳目之臣,乞赐重行屏窜。
荐胡宗愈吕惠卿劄子 北宋 · 沈遘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六二五、《西溪文集》卷八
臣伏见光禄寺丞、监楚州粮料院胡宗愈,权永兴军节度掌书记、监杭州清酒务吕惠卿二人,并修身高材,好学不倦。其议论文章,皆足以过人,又皆明习世务,可施有政,为朝廷之用。伏望陛下特赐采择,毋使留滞,以厉士大夫之望。后有不如所举,臣当连坐其罪。取进止。
荐吕惠卿孙侔常秩状 北宋 · 沈遘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六二五、《西溪文集》卷八
臣伏见权永兴军节度掌书记、监杭州清酒务吕惠卿,学有操术,材剧器博。试秘书省校书郎孙侔,志行刚烈,特达不群。试将作监主簿常秩,经明义修,安于穷贱。凡此三人,皆当今士大夫之高选,举而用之,无所不宜,而臣之所知,亦无以过此。伏乞朝廷采择任使。后有不如所举,臣当连坐其罪。
与吕吉甫参政帖(一) 北宋 · 沈遘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六二六、《西溪文集》卷八《补遗》、《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》卷六四
金山得所寄诗,不及答,但有愧服。閤中爱子,并想全安。望亭之行,在早晚耶?因风寄声为慰,幸甚幸甚!麋角,某在杭越三年,海上遍访,不能得,乃知南中山浅偪,不能容此大物。闻荆湖最多,已作书澧州求矣,到当奉寄京师。有所要,一一示及,无外无外。
与吕吉甫参政帖(二) 北宋 · 沈遘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六二六、《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》卷六四、《西溪文集》卷八《补遗》
示及新篇。君诗固佳矣,然此篇又超逾前后,乃用意之至者也,钦叹无量。本欲作一篇,看此次第,更如何下手也。匆匆犹有可恨者,书未佳耳,呵呵!示《歌图》领之,《至乐》、《寂室》二诗,赋成即往。但未读者,必先二记,则诗其可复取耶?
乞朝廷依旧令吕惠卿建州居住奏 北宋 · 胡宗愈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六五○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三八一
窃闻近有指挥建宁军节度副使、建州居住吕惠卿,许于泰州居住。窃听朝论,人心汹汹,为之不安。惠卿操心贪险,为性凶邪,奸言足以鼓扇群小,险横足以胁持上下。方其执政之时,引援凶人,布列中外,残党尚未衰息。忽闻引置惠卿于江淮之閒,群小莫不鼓舞相庆。兼惠卿凶残忍诟,贪冒无厌,既得近地,必须日夜呼召党与,力肆营求,造作讹言,谋害朝政。凶人渐长,其势可忧。伏望朝廷依旧且令建州居住。
劾吕惠卿 北宋 · 刘挚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六六九、《忠肃集》卷七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三七九、《东都事略》卷八三、《太平治迹统类》卷二○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一七九
臣窃以国家之患,莫大于发政行令而人敢违;人臣之罪,莫大于邀功罔上而为国生事。记曰:「不从令者死于律,擅兴千人者诛」。盖自古失御臣之道,使其淩上召乱,而后患有不胜言者,多必由此。然则法令不可不严,而人主不可不察也。臣伏睹去年三月六日陛下登极赦书节文:「应缘边州郡,仰长吏巡检使臣钤辖兵士及边上人户,不得侵扰外界,静守疆埸,勿令骚扰」。命令既下,边境之上风尘顿息,蕃夷之情感服内面。当此之时,知太原府吕惠卿辄于四月中旬被受赦敕之后,连遣部将折克行、訾虎相次以数万人入西界讨荡,所得首级,皆是浅边老弱,虚夸以为功,而官军人骑,死伤甚众。未几西人复仇,以五月犯塞,疆臣战没,士卒陷亡。臣以为劳师动众,奏功不实,以至构怨于夏,犹皆未足论也。而其公违诏敕,擅出师徒,实无人臣之礼,则其罪不可以不治。臣谨按惠卿遭遇暴起,初不以道,幸尝备位执政,不深惟大义报国,乃欲造非常之功,图再进用。且边陲本自无事,又陛下新即位,衔恤慎始,故上循祖宗以来践阼故事,加惠边鄙,禁相侵扰,丁宁戒谕,所以体息军民,慰安夷夏。诏号宣布,明若日月,可谓至恩盛德,人情孰不欣戴?而惠卿以前两府居帅守之任,所宜与国家同休戚,将顺至意,以镇方面,乃敢用贪功倖进之志,为此乱阶。夫违弃制诏,亏臣子之道。其罪一也。当陛下谅阴之中,谋动干戈。其罪二也。受神宗遗诏未逾月,而忘哀疚之情,觊倖功赏,为大不忠。其罪三也。致新天子命令失信于四夷。其罪四也。开外域之隙,至今警备未得安靖。其罪五也。夫惠卿,天下知其为奸人也。方命擅兵,天下之大恶,臣恐防微杜渐,朝廷不当涵养而不虑也。昔汉之王恢欲徼一时之倖于匈奴,故建马邑之役,孝武许之,是恢奉诏以从事也。然终以谋出于恢,故下恢吏,不赦,使自杀。冯奉世使外域,以便宜击莎车,立功万里,终以擅命不侯。盖古之御人,慎兵法义如此。若惠卿则非如恢之请命也,又非如奉世之止于擅命也,被新诏后敕,禁约甚明,而废格不顾,是叛命者也。方陛下嗣政之始,以威福信义怀宁天下之时,而第一命令,为强悍之臣叛违而不从,若朝廷无所诛诘,上下不敢谁何,臣知陛下异日有大政号,将不足以令天下而信四夷,奸臣之逆命,心轻国宪者,将接迹而动矣。臣位中执法,职在纠治奸慝,伏请以臣章付外议,正惠卿罪状,考古之义,依律处分。以伸大公之法,为奸雄之戒。谨具弹劾以闻,伏候敕旨。
乞诛窜吕惠卿劄子 北宋 · 刘挚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六七二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三八○
臣近者劾奏吕惠卿去年公违陛下即位赦文约束,于四月出兵侵讨西界,乞正典刑。未蒙处分。风闻或者之言,云惠卿曾奏禀。臣以谓曾与不曾奏禀,固非臣之所能知。然奏而出兵,不奏而出,皆是违废制诏,其罪一也。借如赦后奏请,不过以虚为实,张皇边患,以取必于朝廷。且是时,神宗皇帝新弃天下,梓宫在殡,而皇帝陛下、太皇太后陛下哀迷在疚。此何时也,而惠卿忍不恤国家大故,乃敢违格诏旨,以谋动师旅为请,欲遂其贪功幸进之意,是岂复有臣子之道哉!赦书明言:「静守疆埸,不得侵扰外界」。乃陛下即位之始,欲以安静四夷,况边鄙本无一事,惠卿何至废敕而请之?使陛下初临万国,命令反复,不能著信义于四夷,岂不重可叹哉!当惠卿奏请之时,朝廷不能爱惜命令,亟行诛责,既已失矣。今来谏官、御史交章弹论,中外指议,罪状明白。又以二三之言,灭裂宽贷,指事不原其心,议法不当其罪。则何以救命令失信之患?何以开外夷向化之心?何以为天下奸雄擅兴者之戒?伏望早赐睿断,按惠卿罪,重行诛窜。
〔贴黄〕使惠卿于赦后诚有奏请,即不知当时诏旨以何辞报之?臣窃料朝廷必不于大丧哀戚中许其出兵侵讨外界,自废赦令也。若惠卿在去年三月六日赦前旧曾承受指挥,使之侵讨。缘三月六日赦书系是后赦,自合遵禀。
再乞诛窜吕惠卿劄子 北宋 · 刘挚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六七三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三八○
臣等近者各劾奏吕惠卿罪,乞赐诛窜。伏闻已有指挥,止于降官分司。窃恐谪不当其罪,国法不正,人情不厌,须至先事再有论列。缘惠卿巨奸宿恶,暴于天下。方陛下御极之始,忧恤深至,此岂勤兵远举之时?况赦书丁宁,使之静守疆埸,无得侵扰外界。而惠卿无戴承陛下谨始息民之意,于神宗弃天下月馀内,兴师二万,深入羌境,屠杀老弱,希功倖进。借曰曾有奏禀,已是废违赦敕,谋为擅兴;借曰赦后朝廷曾有可报,亦是因其欺罔奏请。则惠卿终是兵首矣!致陛下即位诏命失信义于四夷,则后日将何以令天下?此臣等所以不得不言也。夫惠卿弄兵作威既已无人臣之礼,则原心议罪,所宜合天下之公。案惠卿天资凶邪,勇为不义,怙势以殖产,造法以害民,引置奸险,倾害良善,兴起犴狱,以快私而报雠;生事边境,以妄意而求合。外则胁制州县,内则欺谩朝廷。无毫发报国之忠,有桀骜无君之意。臣等以其实迹,前已历言。夫欲去恶草,不拔其本根而徒芟薙之,以平目前,则他日必有滋蔓之害;欲除恶兽,不逐杀之,而徒置于圈槛,是使其养爪牙而积怨毒,一旦分裂而出,则噬人必矣。今惠卿官为中散大夫守光禄卿,就而起之,何所不可!异时复出,臣等知衣冠之祸、生灵之害有不可胜言矣!非徒衣冠生灵,而其患必及于朝廷,此又臣等之所以区区而不能已也。陛下比德天地,务在包覆,然人臣之过有大小,于其可赦而赦,则谓之恕。若置巨蠹而不问,谓之养恶。虞、舜,至仁也,若共、驩、苗、鲧不窜不殛,纵其恶于天下,何以循尧道而为至仁?是以行之而无疑。伏望稽考虞舜诛四凶之用心,据惠卿罪状,去邪勿疑,别赐诛窜,以安天下。
〔贴黄〕惠卿智谋险薄,天资嚚顽,又朋党布列中外,根芽盘固。今来制命若不明指奸恶,以告天下,必须怙终饰非,腾起怨讼。熙宁中挟势殖产,诏狱穷治,奸赃已露,一旦侥倖,使有过之弟并当其责,士大夫至今不平。推其所为,不可不虞也!
〔又贴黄〕今降官分司,于惠卿都无所损,是徒撩之,使其中心怨憾益深,异日患祸益大,反不若不谪之为愈也。
吕惠卿责授光禄卿分司南京苏州居住制草 北宋 · 范百禄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六五五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三八○、《太平治迹统类》卷二○、《通鉴长编纪事本末》卷六一
朕承先帝大烈,惧弗克胜。而法弊不可以不更张,民劳不可以不振德。稽其所自,汝为厉阶。
跋吕吉甫与外曾孙李皓帖 宋 · 孙觌
出处:全宋文卷三四七七、《鸿庆居士文集》卷三二
余里人康棣,初释进士褐,主河朔一县簿。时吕颐浩为本路提举官,棣尝献书谄颐浩为宰相。是时徽宗临御,公卿侍从皆极天下人物之选,而颐浩貌寝陋,山东啖枣栗一氓尔。然明受之乱,颐浩遂相,时余领户部。工部尚书王绹唐公诣府白事,棣亦自泗州司录罢还在坐。颐浩顾棣昌言曰:「公在河朔,遗书颐浩,以宰相见许,何以知之」?棣恍然不复记省,徐起曰:「相公才堪宰相,天下之望,非某之私也」。颐浩大喜。旬日间,棣凡三迁至提举官。余闻,语唐公曰:「公闻相君与棣语乎」?曰:「然。书生为佞,拟非其伦,从口而如梦中语耳。而相君记忆以待今日之验,正恐后来相师成风,将得罪于贤者」。比观东平吕公翰墨之馀,书数事遗外曾孙李皓,中有:「书问褒称之词,须近情实,不可太过,太过则人以为谄,近于侮玩,不可不知也」。余三复其言,俾录示子孙,书绅以为法。绍兴庚午三月二十二日,晋陵孙某书。
寄吕惠卿吉甫兼简林伯通 北宋 · 王令
押词韵第三部
踆踆门外马,客至知谓(原校:一本作为)谁。
昔面尚未逢,那论心相知。
揖客拜(原校:一本作拜客揖)上堂,谢客辱弗遗。
寒暑相问酬,唯诺坐无为。
静默近尤远(明本作怨),多言足瑕玼。
勉从客所论,还顾所学非。
念此废无益,对书坐长嘻(原校:一本作为此叹无益,废书坐长嘻)。
独思同怀子,念远莫见之。
岂无寄我书,岁晚若(明本作得)苦迟。
闻颇困王事,岂无闲暇时。
况有同僚贤,相期在书诗。
人生天地间,常恐(明本作苦)食所縻。
去就两莫谋,会合宁有期。
余病不自乐,旧学益(原校:一本作日益)以隳。
近者非所同,远者劳梦思。
江水日夕东,道途宛而夷。
寄书当在勤(原校:一本作寄远当日勤),无谓往还稀。
答吕吉甫书 北宋 · 王令
出处:全宋文卷一七四三、《广陵先生文集》卷一九
令顿首,吉甫阁下:辱教甚厚,其所推望,期我于君子,令乃鄙者,何能及是乎!虽然,事固有不然,不容默默。令以谓今之庠序,非古之之庠序也。惟章句是程,茍得利者是学,日夜讲之,几希而不祸仁义也。必由今之法度,则不待自信之士;不由今之法度,惟古义是陈,则不有问者,言之何哉?不有听者,告之何哉?古之人所以教者,盖曰「不愤不启,不悱不发,举一隅,不以三隅反,则不复也」。孔子岂不欲尽闻其道耶,势不可耳。以谓不若是,则人非自得之;非自得之,则资之不深;资之不深,则居之不安。令观近世之士,固有力学矣。惟其志意不安于所闻,行义不繇于道,其弊在学之不明、知而不信耳。学之不明,惑也,复何言哉?知而不信者,繇口言之而耳听之,其思不至乎心故也。《语》曰:「学而不思则罔,思而不学则怠」。况欲聚无求之人,告以其所突之行耶?其不听也必矣。假有听之者,君子其告之若是乎?令故曰,今之庠序,有德者所不居,不及德则不敢居。然前之所言,盖推明今古之同异,不德者之为不为耳,皆不为不肖发也。前日至扬州,有以其拒府命告之者,令怵惕以惊,知非其所居也。忸怩以惭,既不得已也。辄以是告之,自以不肖之学,慕于古人者当如是,敢自取进退于其间也!夫世之公卿大夫,不谋道德也久矣。今冯公信贤,不知令之不肖,欲收之于民众之编,折公卿之势,而以礼加之,此乃不茍然者,盖有意于道德也。令亦以谓人之过以古人望我哉。虽不及是,茍以世人容悦之道报之,不尽其所言,窃以谓不忠,因自进其区区,不谓其传乃尔也。令之不肖,不足以信于人久矣,彼以所闻之异,故惊也。夫以无足信之言,告不信之人,传所惊异之语,宜复于上者,失令之心也。吉甫视令平日之言,岂不然乎!「《诗》非法言」与「孔子弟子不为诗」,令语尝有之,但传者失令之意耳。夫七十子之于仲尼,日闻所不闻,见所不见,彼方瞻之在前,忽焉在后,何暇以作诗为事乎?后世学圣人者,取其文字而学之数百年,其说漫漫,沿其流而远其言,攀其华而不取其实,士之舍道德而争以文字为学也,令窃悲之,因其间而及此耳。夫古诗之在者三百,皆圣人因人言而存者,谓其道有在乎是者,故不废也。孔、孟尝言曰「作是诗者其知道」,则其他有不及道者矣。故其用于诗者,可以兴,可以观,可以群,可以怨,用是而迩之事父则不悖,远之事君则知义。夫学固多术矣,欲为大人者学为大人,欲为善人者学为善人。何谓大人之学?非先王之法言不言,非先王之德行不行,口无择言,身无择行者也。何谓善人?不践迹,亦不入于室者也。古诗之得圣人之道者多矣,其有不合于圣人者,岂少乎?然其意之所存,要归乎善,则其作于善人者多矣,岂容无择乎?士之学孔子,乃知尽信其言而不择,推古之为者以为道,而教后世,乃大放于言以驰骋,其末习用,壮其夸淫靡丽之为,其间虽有不失正者,吾恐扬子所谓「风一而劝百,壮夫固不为也」。盖孔子曰:「君子于其言,无所茍而已矣」。如世之作诗者,能无苟乎?令故广孔子之意,以谓存诗所以载道而不作,今世之诗,未必不为道也。何以言之?夫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,多见而识之,此古人之所以学也。施之于古诗,不可耶?颜子曰:「博我以文,约我以礼」。夫学固自有约也。夫孔子之言传于今者盖然。其诗有曰「不忮不求,何用不臧」,则曰「是道也,何足以臧」;「岂不尔思,室是远而」,则曰「未之思也夫,何远之有」。夫孔子岂毁诗者耶?言之有不便,义之有不尽耳。固曰学者岂可执诗以尽信乎?因吉甫之问,复自陈其不肖,试一思之,回示其末也。不宣。令再拜。
乞根勘吕惠卿党奏(熙宁九年五月) 北宋 · 蔡承禧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八一○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二七五
去岁中丞邓绾言,吕惠卿等以势胁借华亭县民汤伦等钱物,结张若济买田事;臣言方泽秽行,以惠卿荐得提举官。朝廷差官体量。所差官虽欲掩覆,而事皆有迹,然勘司皆不研究情实,致难论法。若朝廷必以为本人悉已谪去,馀事不须勘鞫,此则惠卿兄弟等贪恶之迹尘秽天下,而犹处衣冠,或尚居密近使指,实无以沮劝四方也。其惠卿妹婿殿中丞郭附为两浙转运司管勾公事,事皆干涉,乞先废罢,然后按劾;或止责情,各行屏废,以肃众多。
论吕惠卿不当除资政殿学士知延州疏(熙宁十年三月) 北宋 · 蔡承禧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八一○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二八○
臣自熙宁八年四月莅职,是时已闻参知政事吕惠卿兄弟布满朝廷,崇立私党。所喜者虽无状,而被荐若曾旼、李定、徐禧之类是也;所怒者虽无罪,而加黜若冯京、刘载、时孝孙、孙鳌抃之类是也。加以阿蔽所亲,攀援无罪之人,以当罪罚。惠卿之亲方希益有罪,而妄引朱温其,遂两罚金之类是也。又颐指章惇等奏举其弟,如此之类,言之不能万一。而臣独尝愤闷,力与明辨。蒙陛下赫然罢黜,犹以给事中使守藩郡。且惠卿自太子中允,不四五年至政府,不图报效,而所为乃尔;又频为俚言,妄渎天听。然臣之所论,以为惠卿之罪不在于强借钱买田,而罪在于为大臣强横,紊朝廷法制。昨秀州置狱,偶尔网漏,今宠以殿职,付之边任,则后之为恶者何以惩沮?
劾吕惠卿疏(熙宁八年十月) 北宋 · 蔡承禧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八○九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二六九
臣累言参知政事吕惠卿奸邪不法,威福赏刑,天下共愤。顷在延和面陈其事,以为不可置之左右,寻蒙敕差监试。臣以措置试院,若少不经心,恐有败事,不暇外虑。今考试始毕,遂得奏陈。臣闻参宰之任,职于辅弼人主,以道揆天下。万事得其理,则国家安而贤者进,即为至道之朝;万事失其序,则朝廷危而不肖进,即为非道之世。况朝有作福作威玩法之臣者乎!况陛下之超然远览高视,此理不待臣言而后明也。然臣之区区,职在于辨邪正、审贤不肖,奸臣在朝,臣安得燕燕朝夕之间,而不为天下言乎?臣请陈惠卿奸状之尤著者。臣前论升卿疏中备言惠卿之恶。顷杭州监税刘载作司农丞,升卿使京东,载尝签其役法之不善者。而载往京东体量灾伤,以承例用关子散饥贫斛㪷,自是州县不奉其法止约百姓,却以不合散关子罪载,自密院检详官谪之监税。又司农勾当公事时孝孙、孙鳌抃皆指京东役法之不善,托以司农员冗,减二员勾当公事,遂斥孝孙、鳌抃。后来不久,惠卿复增置司农勾当公事员额。当其减员,乃惠卿力行私忿;及其增也,又何谓哉?此惠卿之罔上,反覆颠倒,任意自专也。三司杂纳库自祖宗以来创置,本无不善。惠卿以王白充检正官,其父颐监此库,不乐其职,请求惠卿,遂以颐知管城畿县,而废此一库。后来朝廷以杂纳无之不可。遂再行创置。其王颐败坏管城一邑之事,彊横纵恣,上所知也。夫为一人而即以官局擅废更置,此惠卿之弄权自恣也。访闻惠卿妻弟方希觉初实未有考第选人,嘱请湖南察访章惇辟为勾当公事。是时邵州进士李锐深入溪洞,招到蛮酋田元猛。章惇意在谄附,成就希觉恩泽,遂以李锐招元猛之功为方希觉之功,而转奉礼郎,其李锐几不沾赏。比及锐日夕称诉,惧此事发觉,力相蔽护,始以锐为一簿尉。此惠卿之朋比,窃弄国赏也。惠卿之舅,监簿郑膺始寄居秀州华亭县,以惠卿之故,一路监司如王庭老之辈皆卑下之,而招弄权势,不复可数,至夺盐亭户百姓之地以为田。而提刑卢秉挫其所为,仍发觉惠卿党人张若济奸赃公事,遂急移秉淮东,以张靓充两浙路转运。靓遂阴求秉罪,无有,即将秉所行盐法亏坏,欲成其过,而大失递年课额。惠卿既喜靓,即以妹妻其弟规。此惠卿之朋比专权,坏失国家源利也。朱温其为大理少卿,惠卿之妻弟方希益充详断,失入死罪,乃倚势妄称温其指挥,以脱己罪,又以惠卿之势逮引同官以为證。其断官李昭远与惠卿乡人,惠卿与温卿、升卿同坐与食,以语骂昭远:「富贵爵禄尽由我家,你却不證方希益」!昭远称:「无此,不敢虚引」。自后不复与见,日求其过。此惠卿欺国,蔽亲鬻权也。朱温其殊无纤过,又讽府司录朱炎令勘入朱温其之罪,无得,遂更不分首从,各罚铜十斤,而乃阴除方希益冲替之罪。此惠卿侮文罔上,坏陛下宪法也。太学考诸州教授,方通乃其妻亲,词艺平常,惠卿不复计其可否,即令升卿势胁李定之辈考为上等,以误朝廷,与之教授。此惠卿之自专以崇亲党也。朝廷已定之法,多所改更,不循义理,惟循己之一时喜怒。如怒邓绾,即令张琥同提举台官,又令一司一务敕于外州定夺闻奏之类,皆不可以诘计。此惠卿之专己自用,不顾朝廷也。弟和卿都无善状,才为阳曲尉,即讽章惇举为军器监丞,其举辞云「风力精强,所至必治」。罔上如此,又迁京官。夫军器监丞既为要任,当亦选其人,而乃以小子妄厕其间。众官擘画有可取者,则欺罔以为己出;至于措置乖方,则归之众人。众皆畏祸,不敢与之较。此惠卿之挟邪私亲也。惠卿丁忧之日,于两浙威使州县,语其亲党,言其将为宰相。与知华亭县张若济曲相附会,胁借民财,其数不少,以置田亩。邓绾既言其奸赃,朝廷已差官体量,则惠卿自是罪人,当阖门待罪;访闻乃乞勘御史中丞,又自乞令以事属张谔、徐禧。此惠卿之强横无上也。身为都检正,受张若济请求,访闻遂将张若济枉法重罪,谕勘断官吏一切出除,止夺三官编管。此又惠卿之窃弄威权,出入刑名,以坏陛下之法也。惠卿身为大臣,固当守公以奉陛下之法。其弟谅卿以无考第,请监金耀门。不度法之可否,威使流内铨供脚色,以为于条可得,即出敕以授。既而王安石点检,遂作谅卿自陈,连累流内铨官吏上簿,惠卿安然无愧。此又见惠卿之怙强自恣,以私其亲也。惠卿之父死于怀州,条制,大卿监死,无依倚者乃得恩泽,惠卿令其家陈请异姓,越在法制之外,此惠卿之贪以害法也。朝廷提仓之官所系不轻,一路承禀,按察与监司无异,当用天下有吏干之人。惠卿不以私故,则以私亲。妻弟方沃庸谬,尝往河北点检军器,郡守有陈其不善者,此众所闻,而陛下之所知也。乃以为河北提举,又令沃弟方泽为江西提举。惠卿曾判司农,岂不知江西役法已成,别无可更,为其恶江西转运李之纯、苏澥曾陈簿法不便,意欲移去,却令妻党作监司,捃摭其罪。又如张靓之比,欲坏陛下成法,以成就其亲。且方泽仍是违碍选人,自条例司荐为提举乃一二年。此惠卿之欺国家、私亲党也。曾旼小子,能事惠卿之家兵卒孩稚,能谄媚惠卿,遂荐为侍从。陛下之明以为不可矣,又特荐之,今为常平提举。此又惠卿之不顾义理,姑欲以陛下差遣立私恩,以快己一日之志也。陛下令撰《经义》,惠卿岂不知其弟升卿之不才,不可以当此,茍欲其弟夤缘以得美官,即令撰进。其文之纰缪不可以言,臣有别疏论列。此惠卿之欺陛下,而以爵禄私其弟也。臣既言之,而惠卿百端排毁,作为巧言,以罔圣听。此又惠卿兄弟不顾义理之至甚也。身为大臣,当秉身就义,使天下莫得以言。既恣睢不轨,以致言事者上言,而诟谇亡节,则必躬携文字,诈为涕泣,恳陈不可,谬为恐惧,以欺上聪;退则张目大言,当拔擢某人,当削除某人,以威天下。此又惠卿言动之间必欺陛下也。王韶本与惠卿同年登科,不为惠卿便佞,而夙负学行,又以功业,为陛下擢为执政。拜命之日,往惠卿之家,乃问其挽强几何,射之能否,意以兵卒待之。此惠卿之恣纵凌忽同列也。惠卿作两浙水利,攻郏亶之法,伪为温卿之名投进;又作造簿手实之法,为和卿之名投进。不度天下之可否,姑欲以此欺陛下,而进其子弟,此惠卿之奸邪欺蔽也。顷者沈括自两浙察访回,其所措置少异其说,则惠卿沮难诬毁,力欲黜除,赖陛下之圣明辨直。而今括又为两浙察访,恐发其在两浙奸贿之状,遂严为饮食之会,曲加喣喣,以络其欢心。括所嗤笑,士人莫不知之。此惠卿之奸邪翻覆也。惠卿之所为,有滔天之恶,而无抑畏之心。发口则欺君,执笔则玩法,秉心则立党结朋,移步则肆奸作伪。朝廷之善事,使其朋类扬以为己出;不善,则使其党与言为上意。如章惇、李定、徐禧之徒皆为朋党,曾旼、刘泾、叶唐懿、周常、徐伸之徒又为奔走。至有避权畏义之士,则指为庸为鄙,尽忠去邪之人,则以为害人害物;贪利希附之者,则为贤为善。更相推誉,彼可侍从,彼可监司,庸鄙便佞,繇此以进。欲进之则虚增其善,欲退之则妄加其恶。曰上与吉甫论某事,吉甫告上以某事,上起身以听吉甫之某言。吉甫,惠卿字也。至于陛下之前,阳为恐畏卑惧,如不自胜。间或肆诡辨以伺陛下之心,或为小亮以取陛下之信。退而踸踔奋厉,有轻圣德之语,又奸恶之大者也。臣闻尧舜之明大矣,至于未察四凶之象恭静言,则不害其使之居位;及知其滔天庸违,则不害于流放窜殛。魏道武,衰季之常主也,崔浩有平四方之功,一改国史,遂行显戮。唐德宗,末世之庸主也。窦申所至之家目为喜鹊,遂赐之死。盖以为国史敢改,则他何所不可乎?恩命敢以告人,而收为己私,至目之为喜鹊,则其他何所不至乎?彼二主者固不足论,尚能毅然断割,以保天下;况陛下睿谟英达,天下之远乎!况惠卿无涓埃之功,而恶逾崔浩、窦申哉!至如《经义》,陛下曾经御览,既出于中,有所不善,则当明有论列,若私自移易,则孰有不可改者乎?就使其书未进,而易他人之说,以著己之谬言,则万事之欺蔽可见。恩命刑罚皆出人主,若夫左右之臣私以相贵,而归德于己,窃荣其亲,布列中外之党,此而可窃,其大无不可者矣。伏惟陛下睿眷,一赐勇断。
再乞罢吕惠卿殿职边任疏 北宋 · 蔡承禧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八一○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二八○
臣尝论吕惠卿恣横不法,前疏固已详矣。风闻或以为臣希王安石之旨,而弹击惠卿。且臣熙宁八年四月蒙恩充御史,五月、六月以后即论其兄弟,臣固不知惠卿兄弟何时失于安石邪?计陛下必尝知之。然臣之与安石议论不同者,故自不一。若沈起、李定、沈季长、徐禧之类,皆陛下知臣之不与安石同也。假使臣悦于躁进如惠卿之心,臣亦不至于希王安石之旨。然臣顷者恃陛下必能知此,自不足辨。今者伏闻惠卿才满岁即除资政殿学士、知延州,乃知陛下前岁之诏,而臣前日之疏,岂忘之邪?臣始疑之。而又有言者曰:岂乡者御史之言惠卿强借钱买田事不涉惠卿,而遂有此命乎?此又可疑也。且前岁之责诏与微臣之劄子,皆不及于秀州之事,何谓以此而除哉?且臣之所言惠卿,祇以窃弄刑赏,崇立私党,不循法理。大臣之罪,莫重于此,故陛下幸听而显逐之。若秀州之事,虽非臣所言,然事亦有可以情索者。今张若济得枉法之死罪,而昔也何缘以出之乎?非惠卿通知外官,何敢若此?臣略举此一事,足以知其狱之未尽。然连岁禁系證逮为多,情实不忍,安敢重烦朝廷,故臣亦不再言之。臣尝聆玉音,尝恨言事之臣不能如仁宗之时。奉承德音,悸越震恐,夙夕思所称塞,而刍荛之进,惟此一事,中外最为欢怿。而臣未离宪府,惠卿已进职边任,臣恐先朝未尝有此。自斯以往,抱义戴忠之臣,有为朝廷击去强臣奸党,观此或亦有怠,而以臣为戒者。伏望陛下特回睿图,奋发宸断,罢去惠卿之职任,与之闲地,使善良得安,奸恶有惧,天下幸甚。否则,解臣御史职,以避惠卿之进,毋使绅以臣故,轻视风宪之官。
再劾吕惠卿方泽奏(熙宁八年十二月) 北宋 · 蔡承禧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八○九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二七一
闻大理寺丞方泽,当吕惠卿与郑膺连结张若济于秀州华亭县姓朱、姓汤人借钱买田之时,泽亦挟惠卿势借钱数百缗。惠卿又以钱七百缗令姓王人贩纱罗,已纳千馀缗,而惠卿责索无厌,致自经死,孤遗二子养于泽家。其人与泽是亲,缘此,惠卿于众亲中力为荐举,遂得为提举官,根究施行。
吕惠卿责授建宁军节度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签书公事制 北宋 · 苏轼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八五三、《苏文忠公全集》卷三九、《东轩笔录》卷一四、《皇朝文鉴》卷四○、《石林燕语》卷一○、《容斋续笔》卷一二、《通鉴长编纪事本末》卷六一、《源流至论》前集卷二、《记纂渊海》卷五九、《文翰类选大成》卷一三七、《文章辨体》卷二三、《三续古文奇赏》卷六、《奇赏斋古文汇编》卷一四四、《八代四六全书》卷二、《四六法海》卷一、《宋四六选》卷二 创作地点:河南省开封市
敕:元凶在位,民不奠居;司寇失刑,士有异论。稍正滔天之罪,永为垂世之规。具官吕惠卿,以斗筲之才,挟穿窬之智。谄事宰辅,同升庙堂。乐祸而贪功,好兵而喜杀。以聚敛为仁义,以法律为诗书。首建青苗,次行助役,均输之政,自同商贾;手实之祸,下及鸡豚。茍可蠹国以害民,率皆攘臂而称首。先皇帝求贤若不及,从善如转圜。始以帝尧之心,姑试伯鲧;终然孔子之圣,不信宰予。发其宿奸,谪之辅郡;尚疑改过,稍畀重权。复陈罔上之言,继有砀山之贬。反覆教戒,恶心不悛;躁轻矫诬,德音犹在。始与知己,共为欺君。喜则摩足以相欢,怒则反目以相噬。连起大狱,发其私书。党与交攻,几半天下。奸赃狼藉,横被江东。至其复用之年,始倡西戎之隙。妄出新意,变乱旧章。力引狂生之谋,驯至永乐之祸。兴言及此,流涕何追。迨予践祚之初,首发安边之诏。假我号令,成汝诈谋。不图涣汗之文,止为款贼之具。迷国不道,从古罕闻。尚宽两观之诛,薄示三危之窜。国有常典,朕不敢私。可。